菲律賓群島記事

27、無題 唐．李商隱

相見時難別亦難，東風無力百花殘。
春蠶到死絲¹方盡，蠟炬成灰淚²始乾。
曉鏡但愁³雲鬢改，夜吟應覺月光寒。
蓬萊（蓬山）⁴此去無多路，青鳥⁵殷勤為探看。

【注釋】

1. 絲：與「思」諧音。
2. 淚：蠟燭，燃燒時流溢的油脂。
3. 但愁：只愁。
4. 蓬萊：傳說中的海上三仙山之一。此處藉指對方的住處。
5. 青鳥：《山海經‧大荒西經》西有王母之山，「有三青鳥，赤首黑白」。注曰：「皆西王母所使也。」又《漢武故事》載：「西王母會漢武帝，先有青鳥到殿前。」後人遂以「青鳥」代指使者。

【語譯】

我們相見一次可真難，分手時戀戀不捨，心裡更是難。春風已柔弱無力，艷麗的百花都已凋殘。春蠶的絲綿綿不斷，只有到死時才能吐盡，蠟燭的淚點點常滴，只有燃成灰燼才能淌乾。拂曉臨鏡梳妝時，才發現自己的烏黑的美麗如雲的鬢髮在悄然改變，實在令人憂愁；深夜裡，在月光下獨自吟詩的時候，你要珍重自己，不要讓身子骨兒著了寒。蓬萊仙境本來離這裡不算太遠，我會派傳達消息的青鳥常去探看你。

【賞析】

李商隱以無題詩著名，以《無題》命名的共有十多首，當中有數首疑是因題目闕漏，並非真正的無題。詳看馮浩、紀昀等人的校注。

這是一首被廣泛傳誦的富有魅力的愛情詩，抒情纏綿悱徊，情感回環往復，感人至深。

首聯寫離別之苦。「相見時難」含蘊著詩人對外來阻力的深深不滿和無窮的幽怨。正因見面十分困難，所以分手時更加難捨難分。兩個難字，從客觀寫到主觀，字面相同，含義有別。「東風無力百花殘」用凋殘的暮春景象委婉含蓄地傾吐出愛情生活不能美滿的悵恨。貽蕩的春風能催開滿園遍野的鮮花，給人們帶來奼紫嫣紅，生機勃勃的春天，但在詩人愛情的園田中卻沒有春光，沒有溫馨，沒有快樂，沒有幸福，有的只能是東風無力，百花凋殘的無窮傷感。

頷聯承前，用比興手法表白對愛情的忠貞不渝。兩句詩意義上看似重疊，實則各有側重，上句情在纏綿，下句語歸沉痛。極富形象性和感染力，深為後人所激賞。

頸聯轉折，合寫雙方，在對對方的無限體貼和關懷中寄寓著極度孤獨寂寞的愁苦之情，也包含著韶光空逝而又無可奈何的悲哀，體物細密，深情綿邈。

尾聯表達希望再度見面的美好願望，又回到「相見時難」上來，與首句照應。全詩把相見和離別、失望和希望交織起來，情感豐富複雜而細膩。